月夕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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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源】美人画皮

昨天轩源太上分了!所以打乱一下排布,今天先发这篇,小宋冲鸭!


张真源第一次见到宋亚轩的时候,他正趴在露台上往下望。


他穿着蕾丝领子的白衬衫和卡其色的五分裤,脚上亮闪闪的牛皮鞋和白袜子装饰着更像是旧式贵族里的小王子,过长的头发披散着落在肩头,脸蛋白皙漂亮,唇瓣鲜红的仿若涂了胭脂,连眼尾也缀着一点点红晕。


他好漂亮,生的像是画中的仙子,从头精致到脚,连无聊撑着头逗弄面前的含羞草都能入画被人传阅,眼波流转间俱是风情。


张真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一个抬眼就被惊艳,呆愣愣站在原地许久回不过神,甚至那少年同他讲话的时候也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你是家里新来的仆役吗?”声音也很好听,如冰撞水脆动悦耳。他微微向外俯身,想看清底下人的模样。


“啊、啊,我是。”张真源感觉喉咙有点发干,他手上还拿着浇花用的水壶,锃亮的漆皮铁桶拎在手里颇有分量,身上灰扑扑的工作服和沾着泥土的鞋边都在昭示着身份,让他在这个漂亮的人面前升起几分羞怯。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张真源。”


“挺好听的。”他轻笑:“长得也很可爱。”他说可爱的时候像是在称赞东西,就是那种摆在货架上的、可以随便评头论足的东西。


张真源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尴尬的揪着裤边,他能猜到面前这人的身份——宋家小少爷宋亚轩,名义上的掌权人,实际上的金丝雀。


他的父母在他十岁时去世,留下大笔遗产,然而过于年幼的继承人没能力守住家业,且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只能暂时交由他的堂叔管理,一管就是十年。


谎言编织的再好也只能是谎言,丑陋的真相盖上用权力和金钱交织出来的华美衣袍足够迷惑外人的眼光,起码没人出来质疑过这样的管理。


张真源偷瞄站在露台上的小少爷,他个子高挑,人虽然瘦削但是脸色并不惨白,精致漂亮的眉眼都在彰显活力,这样的人禁锢于笼子中,就是折翼的天使。


“上来陪我说说话吧。”小少爷冲他招手:“很久没看见这么年轻的新人了,看来我同管家说的话还是有点用处。”


张真源很犹豫:“这不合规矩。”管家安排给他的工作是园丁,只要负责好花园里的花就足够,如何能上小少爷的阁楼呢?


“一点小小的话语权我还是有的,你不用担心受惩罚。”宋亚轩拿手指敲了敲脸颊:“还是说你不想同我说话?是觉得我太无聊了吗。”


“没有!不是!”张真源连忙否认:“同您说话是我的荣幸,只是我衣服和鞋都是脏的,怕上去污了您的房间。”


“这有什么关系,叫他们打扫不就好了。”宋亚轩笑的眉眼弯弯,声音极度蛊惑:“外面太阳这么大,快上来吧,我屋里有茶和小蛋糕,陪我说会儿话就好。”


张真源无法,用水壶草草冲洗了下手,向阁楼上走去,宋亚轩就站在楼梯口迎接他,见到他,直接抓着他的手腕把他带入房间,将桌子上的甜品架整个推到他面前:“你看,我有很多小蛋糕,你想先吃哪种?”


他像个和朋友分享收藏品的孩子,眼眸里闪烁着纯洁透亮的光,丝毫不在意灰扑扑的工作服和沾着泥土的鞋子,神态自然的牵起他的手万分熟稔。


张真源没办法抗拒这样的亲昵,甚至因为过近的距离而面颊飞上红晕,他能闻到小少爷身上清爽的柑橘味,看见他脸上细微的表情,比在下面的时候更漂亮,一眼就能倾心。


“我吃这个吧。”张真源从架子上拿下一块草莓蛋糕,他原先只从橱窗里见过这样精致的甜品,每一个都价值不菲,只敢路过的时候在橱窗外看看,甚至过生日时候的愿望都只是能买一块蛋糕而已,现在却有一整个甜品架摆在面前。


他吃东西的时候喜欢蜷缩起身体,小小一团,目光专注的盯着面前的蛋糕,吃的脸颊鼓起来,宋亚轩盯着他,眸光闪动,嘴角勾出一抹笑容。


“你嘴角沾到奶油了。”他凑过来,拿帕子去擦他的脸,手指拂过面颊温温的,距离近到能看见小少爷煽动的睫毛,鸦青色的羽睫打下一点阴影,漂亮的眼睛秋水潺潺,嫣红的唇瓣咬住露出一点贝齿,无处不是诱惑。


张真源被这个距离惊到,椅子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在静谧的空间无限放大,宋亚轩没怪罪他的无理,反倒笑起来:“别惊慌啊,我又不是要吃你。”


“你知道我是谁吧?我叫宋亚轩,常年住在这个阁楼里,身边都是上了年纪的仆役,很久没看见与我一般大的人了。”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张真源倒了杯红茶:“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吓到你了是吗?”


张真源想,他偷听见的话原来都是真的,宋家的小少爷,就是披着光鲜亮丽的皮而被囚禁在笼中的鸟而已,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也无法出去,整日困在这个庄园里,虽然坐拥富贵却也受尽限制。


他心软,见不得面前年轻男孩受了委屈又隐藏期待的模样,挣扎良久才大着胆子坐回位置,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您是少爷,我只是一个仆役,陪您说话是应当的,您以后要是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别搞这么生分,房间里只你我二人,直呼名字未尝不可,况且我想寻的是个能说贴心话的人,你要只当我是少爷,可就浪费这份心意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太好吧?少爷,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少爷未免也太单纯了点,只是看见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仆役就能把人拉进房间想要谈心,举止如此亲昵,若是一个怀着坏心思的人另有图谋,小少爷可就惨了。


“你第一次见我,我却不是第一次见你,我已经在阁楼上观察你好几天了。”宋亚轩指指露台的边角:“我看人很准的,你对花草都能如此爱护,心肠必定不坏。”他看了何止几天呢。


“谢谢少爷抬爱。”张真源终于露出笑容。“别客气,多吃点。”宋亚轩又递给他一碟饼干:“你多大了啊?和管家签了多久的契?家里有什么人?”


“我21岁,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和管家签了三年的契。”张真源知无不言,他没觉得这些有什么好隐瞒的,宋家再不受宠的少爷,也是含着金汤匙的富人,不会从他身上图谋什么。


“那你比我要大一岁,论常理我还该喊你声哥哥。”宋亚轩咯咯笑出声,不知道哪里戳到了他的笑点,但是他笑起来实在好看,白皙的面颊染上两分红晕,明媚又艳丽。


“别打趣我了。”张真源有点不好意思:“你平时都待在阁楼上吗?”他来宋家也有一个星期,平时都从仆役的口中了解宋少爷,今天是第一次见。


“也不全是,每天上午我会去主楼书房上课,下午去琴房练琴,偶尔也可以翘掉,闲暇时间算多吧,只不过我比较喜欢待在自己的阁楼。”


他们开始攀谈,像真正的朋友一样,距离感消失的迅速,张真源发现宋亚轩很平易近人,且学识渊博,和他聊天让人愉悦又放松,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遭了,我花园还没有打理!”张真源看见暮色沉沉才知晓时间的流逝,想到被自己扔在外面的水壶,不由得暗叫糟糕,如果没完成任务,是会被罚钱的。


“少爷,我得赶紧走了,花园不打理完我今天的晚饭就会泡汤。”张真源站起来要走,却被宋亚轩拦下。


“我可以跟管家说把你调来我身边,你愿意吗?”他放下帕子去捉张真源的手,指尖摩挲着手腕,偏偏脸上满是无辜,水盈盈的眸子写满期待。


“你会很轻松,不用再去打理花园,也不用担心完不成工作没有饭吃,只要待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好。”


他给的条件足够诱人,下午的交谈也足够瓦解防备,张真源只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同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很荣幸。”


“我也很开心。”宋亚轩摩挲着他的手腕没有放开,羽睫轻眨,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唯有上扬的嘴角表明心情。


如宋亚轩承诺的那样,张真源日常非常轻松,只用围着少爷一人转就好,帮他准备换洗的衣服、上课的书籍、练琴的琴谱,陪他吃饭、聊天、逛花园,倘若不是阶级的差异,张真源恍惚间真的以为他俩在谈恋爱。


与谈恋爱的模式太像了,宋亚轩很会撒娇,早上不想起床的时候就会软乎乎和张真源讨饶,求他再睡十分钟,遇到不喜欢的菜也会皱着眉夹给他,日常的牵手拥抱更是不少,他最喜欢趴在张真源的背上要求他背。


他灿烂的笑容、弯弯的眼睛,凑近时好闻的柑橘味,亲昵的触碰和不设防的拥抱都足够击中张真源的心脏,让他不自主就沉沦在名为宋亚轩的漩涡里。


可是怎么可能呢?宋亚轩是小少爷,他只是个仆役,天鹅不会亲吻乌鸦,少爷也不该落入淤泥,他那样漂亮的人,该好好的站在云端,生活给他足够苦难了,不能由他再添上几笔,他应当做少爷的保护伞,而不是最后的稻草。


他整顿好心情端着餐盘向宋亚轩的房间走去,路过回廊听见两个杂役对话。


“张真源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被少爷看中带在身边,一天天的多清闲啊,拿的工钱还比我们高。”


“抱怨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也长的像他那么精神啊。”


“哎你说少爷是不是看中他的脸了?个子高肌肉也结实,不会少爷饥渴了召他暖床吧?”


“你挺会想的啊,倒也不是没可能?”


“上流社会的人玩法花着呢,别的不说,咱少爷这脸是真漂亮,不知道床上什么滋味。”


“要是能上了咱们少爷,哪怕只有一次,命赔进去也值了。”


张真源听见他们的污言秽语只觉得头上火烧的厉害,他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着生怕磕了碰了的人,就沦为他们嘴里不入流的玩物一样,叫他如何能忍?当即放下餐盘冲上去给了两人一拳。


他自小从孤儿院长大,没少受苦楚,讨生活时候练就的一身打架本事并没有因为入了宋家而丢失,打的两个仆役鼻青脸肿,但也因为过于拼命不设防,嘴角挨了一拳,身上也被踹了两脚。


他对着镜子确定脸上只微微青了一点点后才放心走进宋亚轩的房间,前几天宋亚轩的堂叔回家,没少叫他去参加宴会,都是些乌烟瘴气的场合。


进不去宴会厅只能在旁边干着急,每次看见宋亚轩强撑着笑脸回来都觉得心疼,好不容易送走了堂叔,他变着法哄小少爷开心,这两天刚有点笑模样,可不能因为他同旁人打架再坏了心情。


可谁知宋亚轩敏锐,他还没走近呢就被发现了端倪,直接扯着手腕拽到身前:“谁伤了你?”


他头一次见到宋亚轩冷脸,日常含笑的眼眸都似冰封着霜雪,骤然凛冽的气质如出鞘的锋利刀刃,只待供出打伤他的人就会挥出。


“没、没有,我自己不小心撞的。”他有一点磕巴,却坚持不肯说实话,僵持了两秒之后宋亚轩先败下阵来,抱住他把头抵在肩膀上。


“别让自己受伤好吗,你对我真的很重要。”宋亚轩的手仍旧放在他的后颈上,这是一个挺强势的姿势,想退都退不了。


“别人都嘲笑我的处境,只有你不会。”他攀附着张真源的脖颈,湿热的气息洒在裸露的皮肤上,滑腻的触感有点像蛇,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房间里只有床头有盏昏暗的油灯,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笼罩在面颊上,让他仿若月下仙子、画中精灵。


“会的。”张真源喉头干涩:“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除非你先抛弃掉我。”我会虔诚的追随着你,当你的信徒,除非世界崩塌生命走向终结,这份信仰才会湮灭。


“那真好,我们不会有分离了。”宋亚轩露出灿烂的笑容:“你想吻我吗?”他是夏娃的禁果,是潘多拉的魔盒,是诸神的宝藏,鲜艳红唇一张一吐之间就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偏偏漂亮的脸孔仍旧纯洁无瑕。


张真源呼吸一滞,以为自己肮脏的想法被他发现,脑中拼命的想对策,可唇瓣刚张开就被手指抵住,手指的主人朝他贴近:“我想吻你,你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吗?”


距离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打到面颊上,张真源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然后就看见宋亚轩笑起来,月光都会在这样的笑容面前黯然失色,万物为他倾倒。


宋亚轩吻了上来,这是一个温柔的、缠绵的吻,由浅入深,初时只是唇瓣摩擦,再后就是分开唇瓣交换气息,黏腻的水声响在耳畔,极尽浪漫。


一吻结束张真源还没回过神,他不知道这是施舍还是梦想成真,呆愣愣的看着宋亚轩,而宋亚轩抚摸着他的头发略带几分无奈。


“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又啄吻了一下张真源的唇瓣:“我喜欢你,想同你在一起,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不分离好不好?”


张真源激动的说不出话,只狠狠点头,梦想成真带来的巨大惊喜充斥着胸膛,他紧紧搂住面前的爱人,只觉眼眶湿润。


“想不想体验一下快乐的事情?”宋亚轩把张真源推到床上,贴近他的耳朵轻咬:“放心交给我吧,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吻逐渐落下,烙印在每一寸皮肤,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情,一件不落的施展开来,绮丽多姿。长年锻炼的身体柔软而富有活力,折腾起来也只是隐忍的呜咽,泛红的眼尾为夜色更添几分风韵。


擦去怀里人脸颊上的泪痕,给人细心的裹好被子,宋亚轩披了件大衣走出房间,径直来到二楼的书房。


“我堂叔已经活的够久了,这个年纪的人安逸的走也能算个喜丧,替我多准备点元宝纸钱。”宋亚轩随意翻看桌子上的文件,漫不经心的决定着人的生死:“还有今天和真源打架的两个仆役,逐出去,放话说他们手脚不干净在宋家偷了东西,其他家看着办。”


管家恭敬的俯身听候着他的吩咐,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少爷,张少爷万一知道……”


没等他说完就被宋亚轩打断了:“他不会有机会知道的,我也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他想要什么,我都有能力满足。”他想要乌托邦,他就给他构筑乌托邦,他想要宋亚轩是个漂亮纯洁的少爷,他就能装扮出纯洁无辜的样子。


他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能为他采摘的到,前提只有一点:他不能离开他。张真源是宋亚轩的底线,也是他的软肋。


“管好你手下的人,但凡有一点端倪让真源察觉到了,后果你们都知道。”他仍挂着灿烂的笑容,却没了天真的样子,几分森冷几分残忍彰显的淋漓尽致。


管家知道,这才是真实的宋亚轩,美人皮美人骨下是完全的黑心肠,十岁遭逢大难,十二岁能从他堂叔的困囿下回到祖宅,从此韬光养晦一直到十六岁拥有完全推翻堂叔统治的实力,却像猫捉老鼠一样一直吊着,让真真假假的谎言迷惑着外人的视线。


他从前也疑惑为什么有强大的实力却还要装样子奉承堂叔,直到那天跟着宋亚轩出门,在街角看见张真源,他的老板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需要构筑一个庞大的谎言,构筑一个被欺压的小白花的身份,因为这样的伪装能让他更容易俘获爱人的心。


让张真源丢掉上一份在餐馆打杂的工作,不经意的透露出宋府招人的消息,给他安排在宋亚轩阁楼下整理花园的工作,让仆役们闲谈时说起少爷悲惨的身世,一步一步,环环相扣,都在将这个少年拖入宋亚轩的陷阱。


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与这样的人为敌只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成为他的爱人,将会享受世间所有荣宠,他的一切温柔与体贴只会对你展现。


管家恭敬的退了出去,宋亚轩扔掉文件,回到房间抱住张真源,外面的凉气钻进了被子使得他眉头皱起,迷糊的睁不开眼,但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舒展眉头,主动投入宋亚轩的怀抱,手揽着他的腰把头埋进脖颈。


宋亚轩抱着爱人闭上眼,他知道自己的谎言不可能维持一辈子,面具终有揭开的一天,但必须由他亲自来揭开,而在那天到来之前,他要做的就是让张真源深爱自己死心塌地。


他终于把他十岁时候的绮丽幻想攥在手心,那个明明身处福利院却有着堪比太阳般灿烂笑容的男孩,肯省下自己为数不多的粮食去喂小动物,甚至与自己都没有见面,在听见院长说旁边搬来了一个生病的小男孩之后肯把一个月才有一颗的糖果通过墙缝递到自己手上。


他是他愿意停留在这浊世的理由,是他肯从淤泥里向上挣扎的动力,是他清醒夜里久久回味的美梦。


现在,他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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